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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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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onhime
  • 2019-07-27 02:38:30
序章

序章

人心从来不是能够试探的东西。

——让

未来的世界永远不是能够预料到的东西。即使是真正的预言家,他们也只能够用生命当成代价来进行简单的机械测算,然后在死亡的那一瞬间,看到了自以为是的未来。

所以所有人都想看破天机,但是没有人能够得到世界的未来。

希腊,雅典。

时间步入晚秋,北风的呼啸如期而至,和开心的冻雨一起播撒在整个世界的角落。冰雹并不会在爱琴海的沿岸出现,但是偶尔到来拜访的雪花在第二天的北风威慑中化作了一层薄薄的冰层,有粗心的行人因此跌落,“咔啦咔啦”的冰块破碎的声音彷如北风得意的笑声,让行人感受到了来自于北风的恶意而无可奈何。

如果只是简单的北风也还是作罢——毕竟还只是北风。地中海气候在这深秋的时间最是猖狂,温度急剧的下降甚至令人不敢相信这还是秋天。行人行色匆匆,不愿停留在寒冷的街道,似乎连这座城市都遭受了无妄之灾,气氛都是寒冷了不少。

然后,这里是雅典城郊的某座无名的教堂。

教堂是典型的东正教教堂,圆弧的穹顶如同在低温的玩笑之下冷了下来,连颜色都褪去了不少。教堂的侧面曾经是大块的彩绘玻璃,但是在多少年前的掠夺中,失去了它的身躯,即便是一次又一次的修缮,也只能够徒留它的面貌,但是它的底蕴,却已经和奥斯曼土耳其的灭亡一起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和它并排一起的清真寺——不如说是已经只剩外壳的清真寺类似建筑,魂魄比它离去的更加早,甚至在希腊的独立运动之时就已经只剩下了历史的残破。

现在到了月亮升起来的时间。深夜的教堂,如同死般宁寂,彻底死去的清真寺与它陪伴,只能感受到几分苟延残喘的声音。

突然间月光就射进了教堂,位于教堂前端的三圣像在月光的照耀下立马神圣异常起来了——不如说是光影的玩笑,三圣像的表情在月光的安抚下变得值得玩味起来。千年之前的毁坏圣像运动或许波及到了这里,但是古老的铜质镀金像依然不用因为怜悯世人的愚昧而落泪。在它的周身,成片的镶嵌式圣画已经被岁月侵蚀了不少,仅有圣人奥古斯都和君士坦丁的头像能够勉强的辨认。或许这曾经是一块圣土,但是败落的它终究是逃不过时间的流逝。

月光的亮度微微地有些变化,“呼”的一声,那是月光流淌的味道,但是月亮似乎不愿意和星辰相逢,在云的遮蔽之下留下了几点微光,然后就躲进了云层的深处——星辰的时间来临了,但是星辰的亮度远远不及月亮,所以微弱的星光照亮的前路代表的是看不见的未来。路旁的灯光忽明忽暗——如果让你走在这样的街头,心中不自觉地就多了几分畏惧。加快脚步吧,但是加快的脚步让自己先要体会到不舒服的味道;减慢脚步吧,但是死寂般的宁静中有规律的出现“哒哒”的脚步声更是让你觉得有着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边。

“滴”,听到的是水滴滑落的声音。沿着曲型穹顶而下的雨滴与大地亲密地接触了一番,原本应该早就在冻雨的礼物中蒸发的它终于是走到了它的尽头。作为冻雨好伙伴的北风此时却是加速了雨滴的逝去——该说是北风的背叛呢,还是冻雨的无力呢。

“果然是太过宁静了一些呢……也罢也罢,誓约在时间的面前依然是空谈。”

声音来自于教堂的内部,但是又不来自于教堂。不如说,它的来源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声音传达到了人的脑海,然后轻轻地回响了短短的一次。有人把它当成了幻听,有人把它当成了神迹,还有人把它当成了……号角的吹响。

但是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停下手中的事情,亦善亦恶,亦白亦黑。无数的因果交缠在了一起,最后化作了混沌,随意渲染的颜色以它自己的方式在维持的世界的微妙平衡。

而在这世界发出机械般的“咔咔”声时,一片虚空中,迎来了打破黑暗的平静。虽然说黑暗亦是宁静的,但是它的这份平静,却显得有些诡异。黑暗犹如实物般浓稠,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性质,令原本有着北风喧闹的雅典都平静了下来。从阿尔卑斯到奥林匹斯,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深邃的黑,如同吸去所有光芒的黑洞,黑暗之中,只能够看见更为纯粹的黑暗。

愈加深入黑暗之中,便有两条线突兀地出现。一条虽然隐没在黑暗之中,但是仍然能够闻到那种暗之极尽的味道。另一条则是与这黑格格不入的纯白,在黑暗中,散发了光芒的味道。它们自深处出发前往更加的深处,在前行的途中愈加接近,最后缠绕在了一起,伸向那更加无垠的黑暗。

原本安静的黑暗突然就躁动了起来,一抹艳丽的红色贯穿了这方小世界。黑暗与艳红相交融的世界里,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个酒杯形状的影子,在那影子的上方,有着黑气和红气相蒸腾。

“未来的味道真是令人无法赞叹呢……”

苍老的声音回响在教堂的深处,粘稠如墨的黑暗都无法阻止声音的扩散。小小的教堂,却是有着令人无法轻视的魔力波动。身着法衣的两名神官静静地睁开了眼睛——如同黑暗中的火炬一般的双眼,在黑暗中的默视却是更加的令人恐惧。他们的口中开始吟唱起晦涩难懂的赞美诗,声音与那份沧桑与苍老相交织,久久不得散去。

“当,当,当……”

教堂的不远处是一座小小的钟楼,钟声接上了远去的吟唱声,然后开始了它的旋律。虽说只是十二下的碰撞,但是在这夜里的十二声钟声却是令人毛骨悚然起来——因为它的出现实在是太过突兀,甚至连空气似乎都没有料到它们的出现,声音的扩散与空气摩擦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然后钟声就归入了沉默。

“啪”,教堂中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看着自己的手,希腊教区副主教再是看了看面前掉落的精密仪器,虽然是已经四分五裂,但是他却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情绪,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来了么……”

沉默的气氛压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仿佛虚空中的黑暗降临般,覆盖了所有的言语。时间,世界,沉默,无助,一份微妙的感觉在心中滋生,有什么相同,又有了些什么不同了。

“主教大人。”

月亮似乎并不能够奈何星辰,无奈地从云层中抽身而出。洒落的点点月光照耀在主教身上的法袍上,纯白色和金色混编的法衣反射出圣洁高贵的光辉,令那无上的敬畏都聚集在了那人的身上。左手持《圣经》,右手持一把通身白色的利刃,消瘦的面容却是无法掩盖眼眸深处的狂热。

“献祭。”

一声令下,主教手中的利刃就和他自己的手相接触。锋利的圣器轻易地划开了他的手掌,那条横贯手掌的掌纹处便有了大片殷虹的鲜血流出,滴在了他面前的圣子像上。他身后的神官们开始效仿他的做法,圣子圣灵圣父的雕像均被鲜血所沾染,血色的光辉覆盖了疲惫的圣洁,月色的穹窿不再柔和。

“沟通。”

所有人都闭上了他们的双眼。用鲜血当成桥梁,用魔力当成媒介,身心才有可能深入到无尽的黑暗中。微光在粘稠中前进,划过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狂热的信仰是他们的食粮,无论是黑暗还是恐惧,然后在未来的地方,看见了那份的一线光明的影子。

“舍弃。”

以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原始教义与信仰作为基盘,所发动的魔术才可能与无上之物相联结。魔力和灵魂一同奔涌——黑暗之中,点点微光穿梭,至于那无尽的黑暗处,影子却是忽然的消散了。

“回归!”

主教的厉喝声将所有的游离者的灵魂回归了他们的身躯,待到归来的时候, 灵魂所携带的魔力却已经是消失殆尽了。如果主教的呼声再是晚上一些,兴许现在能够留在这里的人,就都已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罢了。

但这些并不足以吓到圣职者们。世界的恶意都是能够忍受的东西,失去了生命不过是投向了主的怀抱罢了。伫立在圣像之前的主教仿佛是点燃了他的生命一般,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愈加苍老。所有圣职者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暂时忘记了手掌上伤口的疼痛。没有人出声,安静地如同死亡一般。

“叮。”

主教手中的利刃沾染着鲜血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声音如同欢快的歌谣一般扩散起来,与呼啸而过的北风开始了交映,在这秋末的时间不合时宜的舞蹈,令寒冷更甚了几分。主教深邃的蓝色瞳孔在此时重新的恢复了神采,只是手中紧握的《圣经》同时也掉了下来,伴着汩汩的血流而下。

“主教大人您……”

“我没事。”

嚎叫的风穿过教堂的破旧,声音尖锐的如同嘲笑着教堂里的无知者。主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鲜血流动,粘稠,再是滴落,最后和圣像亲密地接触,被鲜血覆盖的圣像似乎已经不再是那神圣的东西,而是诞生出的恶魔。

“滋”的一声,伤口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开始了缓缓地愈合。先是血液开始结痂,接下来是新肉在伤口的下处开始封闭伤口,丝丝噬身的痒痛感令主教的脸上有了微微的肌肉抽动,他的法衣在这晚秋的寒冷中彻底湿了个透。再继续便是血痂开始脱落,露出了刚刚生长出的新肉,“呼”,被北风吹过的新肉却是没有了太多的感觉,除了地上与圣像的血液作证之外,没有人看得出主教曾经如此的受过伤。

面色开始发白的主教终于完成了他的仪式,原本流淌在圣像上的鲜血突然间就如同养分般被圣像所吸收,带着魔力的味道,圣像似乎寻求到了满足的味道,刹那间的芳华和圣洁让人睁不开眼。

“已经……完成了吧。”

主教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苍老了几分,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甚至要离开自己的身体,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未来都不在自己的手上了。

“主教大人,主的指示……”

主教微微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无尽的疲惫涌上心头,然后汇聚到他的脑海中。空虚,漠然,是非,从黑暗中而来的负面情绪充斥在主教的心灵中,令这位强大的魔术师都险些坚守不住自己的心神。

“根据圣杯的兆示,本届战争和之前的并不相同。本次的战争,已经可以和世界相接轨,而不是魔术师们自相残杀的小小游戏。现在的棋盘是我们脚下的大地,是我们现在所生存的世界,所以,考验的不仅仅是魔术师与英灵的力量,智慧才是永恒的话题。”

瞬间的寂静之后,是狂热的沸腾。此起彼伏的欢呼——当然是在心底里的欢呼,和内心的冲动相混合,泛滥出鲜红的颜色。燃烧着的情绪发出了光亮,照亮了人们前行的道路。忙碌者依然忙碌,迷茫者依然迷茫,而这世界,也没有失去它的脚步。

一只蝴蝶误入了这片机械的世界,它用斑斓的翅膀轻轻地挥动,轻盈的越过冰冷的钢铁,留下了一片色彩的痕迹。所有的机轮都抬头望去,它们想去触摸,触摸这金属世界中那抹亮丽的色彩。

它们彼此拥挤,排斥,争端四起。金属色的世界充斥着机轮碰撞的声音,无序的排列组合却是在争端中渐渐地有序——胜者似乎就要触碰到那抹颜色了,带着胜利者的狂傲与不屑一顾。然而亮丽的颜色无端地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疑惑,恐慌,心乱如麻,待到它们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片混乱。

——那是世界脱轨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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